(紅球台南第一天在接官亭，出家師父也不能免俗來拍照了)
紅球計畫在台南(紅球台南)從0329 ~ 0407引起在城市中一場追尋紅球的熱潮。雖然同樣是大型充氣裝置藝術，但與剛剛結束的高雄黃色小鴨不同的是，停泊在高雄港灣的黃色小鴨鮮少會動，但紅球在台南十天的地點每天都在不一樣的場域。關於紅球與黃色小鴨的展覽，我認為有三種層次：一是看紅球就是個紅色塑膠球、二是看紅球不只是紅球還包括周邊場域(含時空背景)與觀眾參與、三是看紅球而紅球已淡成背景，轉而浮現的是更多天馬行空的聯想。第三層境界最高，類似「國王的新衣」層次-藝術家跟「州官」說，「紅球卡在某個空間就是『藝術』」，雖然「百姓」跟「州官」眼中都只看到紅球沒感受到「藝術」，但看到每場都有這麼多人來湊熱鬧，於是人們也覺得彷彿置身在某種「藝術」氛圍中，而有點飄飄然了。
不過在「國王的新衣」的寓言裡，那個說實話的小孩是「真知」…。
關於藝術家這本「紅球計畫」心法，我自認只練到第二層，所以這十天我場場參與，想要探究紅球擺在不同場域(必須同時考量場域的時空背景)時，給觀看者的心中所帶來的波動與漣漪。不同場域所帶來的波動與漣漪理應各自不同，且前提是觀賞者應該早就去過這些場域，早有了「先入為主」的看法，然後再看看「紅球」卡進場域後，這些「先入為主」的看法是否轉變或是衍伸了新的觀點。
既然吾人對場域(field)所可能會營造出的情境(context)有興趣，首先就是得來了解這十場紅球展演選址的理由，這往往是策展人(curator)的自由心證；也就是策展人認為這樣選有他想要表達的意義，那就有意義；就像讓「國王沒有穿衣服」可以說成「國王的新衣服很漂亮」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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乍看紅球出現的場所好像以歷史街區為主，但其中成大舊圖書館、河樂廣場(中國城舊址)、南美二館(原體育館舊址)、竹溪月見橋(竹溪寺雖是古剎，但月見橋是新建的，離竹溪寺有點距離)等屬於年代比較新的建物也都入列(接臨台南美食一級戰區國華街的永樂市場，不熟，無法評論)。
雖然成大舊圖書館被指定為古蹟，但如果硬要選成大的話，身為校友必須說句公道話：成大校園中可以卡這顆紅球且具歷史意義的點非常多(參看成大遊記)，就算不能卡在裕仁太子(昭和天皇)大榕樹，卡在大成館的羅馬石柱或是小西門與東門城垣遺跡之間(雖說是古蹟，但既然接官亭都可以了)也是不錯選擇。同樣的疑問也出現在台南公園，雖然台南公園歷史悠遠，但為何選在有爭議的念慈亭卡紅球？另外像是紅球卡在南美二館、安平古堡、月見橋下，甚至新化街役場的位置，感覺是找個地方可以卡就好。這樣看來卡的最完美「圓滿」的就是最後一天的大南門城。
不過我們也可以理解有些位置不是藝術家想卡紅球就可以卡的，Day5安平古堡，據聞原本藝術家想法是將紅球與台灣第一城的城牆遺跡一起呈現，但是考慮到四百年歷史的城牆脆弱程度需作罷。Day6在南美館，據說原本也不是要卡在斜柱與門前(這樣實在不適合拍照)而是高掛，猜測是因為當天發生大地震，怕紅球被餘震震落掉下來，因此改了位置。紅球預定擺放位置可參考市長黃偉哲臉書貼文。
(五條港流域是台南代表性歷史街區，Day1接官亭、Day2永樂市場都位於此，圖為水仙宮(三郊總部)市場)
基於心中這麼多選址疑問(台南其實可以卡紅球的地方非常多，像是試卡點-億載金城，但之後為何是這十個點？)上網搜尋找到這篇新聞，疑問算是解開大半：紅球現身成大 畢業生也瘋狂 策展人公開選址原由，文中提到：「『紅球台南──瑞波波歷史街區策展行動平行展』在成大未來館展出…讓民眾可一站式深入認識紅球及台南。內容包含台南6大歷史街區特色、400年來台南重要水文流域…」、「《紅球臺南RedBall Tainan 2024》策展人表示，展覽選址以府城地區德慶溪、福安坑溪、竹溪、文元溪幾個古流域為主。成大非常特別，是德慶溪發源地，在整個『紅球台南』行動扮演非常重要的角色。」、「成大表示，德慶溪源自今成大勝利校區與台南一中的交界…，由於都市計畫，德慶溪河道已從地面上消失，現僅能從台南一中北側看見河道堤防遺跡，以及從成大南邊一帶地勢的起伏感受古德慶溪對地形的影響。」
「『瑞波波』回應，2024年臺南市歷史街區策展以「水」為主的命題，「瑞波」同時是Re-dball也是Ripple的諧音詞，祥瑞之波紋如同川流於臺南府城之下之溪河江海，雖幽隱不容易被察覺，卻默默乘載了這塊土地的發展。」 – 資料來源：紅球台南──瑞波波歷史街區策展行動平行展。
私心以為，策展者可以從「紅球」的英文RedBall，連結到諧音Ripple，再連結到隱藏於府城地下的水文脈絡，然後挑選出紅球出現地點，聯想力太豐富，已經超越我剛才提到的看紅球三境界，到達「眼見紅球，心現水文」了。
從以上新聞內容與紅球瑞波波平行展等資訊得知紅球台南選址考量是歷史街區與水文流域，也就是在水文方面：台南公園念慈亭(Day3)是以文元溪流域的燕潭，入選(不完全基於百年公園)、 成大勝利校區舊圖書館(Day4)是以德慶溪流域，入選(不完全基於成大有棵大榕樹或是台南城門遺跡)、 竹溪月見橋(Day9)是以竹溪流域，入選(不完全基於竹溪寺是府城四大古剎)、 大南門城(Day10)是以福安坑溪流域，入選(不完全基於現存台灣唯一甕城)。
這些選址理由果然顛覆我以「場域內古蹟知名度」來選址的的「先入為主」想法。但成大舊圖書館與大南門城現在都看不見水流，要觀眾跟「流域」產生聯想還是非常牽強，在成大方面至少可在德慶溪源頭遺址設立圖示(像是上圖的枋溪之於清水觀音街、清水寺)，而福安坑溪流域則可以選擇孔廟臨府前路端的台南神社外苑-成功橋。臺南市美術館２館／福安坑溪流域(Day6)也是以福安坑溪流域入選，理由就是南美二館(台南神社舊址)也是屬於福安坑溪，不過我在到訪時完全沒想到選擇南美二館是因為跟福安坑溪有關。
至於以歷史街區來選址的概念相對沒有疑問，譬如接官亭／五條港及運河區域(Day1)、永樂市場／五條港及運河區域(Day2)、河樂廣場／五條港及運河區域(Day7)都是基於五條港文化園區，接官亭以「迎接」的意涵當作做為紅球台南起點-Day1的用意很明顯，但是永樂市場做為Day2的原因(同樣位於五條港，已經有接官亭入選)就不是太清楚，不過因此讓一般人了解永樂市場的故事(參考台南式《喧囂中的寂靜，這裡是永樂市場》)也是好的，一般人逛國華街應該不會逛到永樂市場二樓吧，像我就從來不知永樂市場，只知道水仙宮(永樂市場就在水仙宮後頭而已)。
(南美二館以福安坑溪流域入選，但其實其東邊不遠處就是原台南神社外苑之成功橋與成功溪)
歷史街區有五條港當然入選，當然五條港清代商務上對頭-安平也得入選才公平，尤其2024適逢台南建城400年就是從荷蘭人建的熱蘭遮城起算的，所以想必安平古堡是以原因入選，不過官方文宣是說海岸沙洲區域(就是要跟水有關)。河樂廣場前身是中國城，但位於運河盲段，而運河是連結五條港與安平的重要元素，所以也得入選。
至於新化街役場(Day8)就跟水無關了吧，是不是因此在紅球台南的官方臉書就找不到代表圖像？事實上這次「紅球台南」除了新化街役場外都集中原台南市，尤其是中西區就佔了五個。要說理所當然也是理所當然，講到「台南」，連(曾文)溪北的人「心理上」都不認為自己是「台南市」人(參考台南人常說「我要去台南」啥意思？)；台南市政府曾說要「遷都」，也作了規劃，選了幾個地點，現在也沒聽到再提了(市長黃偉哲說他任內不會搬)；台南捷運規劃也大多以原台南市為核心。所以感覺新化街役場做為紅球第8天展點是硬被…爭取出來的。怎麼說呢？第八天在新化，一早紅球因為碰到鐵塊硬物破掉，三點修復完畢後再度出場，從幾位議員帶頭去抬紅球皮囊出來的紅球走秀，其隆重程度好比恭請媽祖登轎，便可見一斑…。
這次紅球台南辦得很熱鬧，除了有其他平行策展、飯店行銷、場域的商業活動(像是新化街役場的特色飲品、大南門城外的紅球野餐)同步展開；然而市民的主動參與「以紅球置身場域」為題的二次創作才是難能可貴的地方，紅球計畫走過這麼多城市，應該沒看過這麼多人每一天都跟著寫生吧。(還有帶著自己喜愛的動漫角色或玩偶來與紅球合照，製造錯位效果)
(民眾的熱情參與與二創是這次紅球台南最成功的點。圖：EVA二號機的飛踢-如果紅球是使徒般的存在)
寫生就是素人藝術家把自身對於「紅球置身於場域」的想法透過彩筆或素描表現出來，讓觀者理解他們眼中與心中看到的紅球場域是什麼樣子，跟觀眾自己的感受有沒有不同，透過他們的畫筆(或相機)、取景角度，是不是看見了我們匆匆一眼瞄過而沒注意到的細節？故說「紅球計畫」(尤其是在台南這樣的歷史街區)是更能引起二次創作的最佳媒介，想必這也是「紅球計畫」的目的之一。也因此可以說每個人所看到的紅球，所畫出的紅球場域，所書寫的紅球觀感，是「紅球的多重宇宙」。
我跟了十場紅球展演，從第三場開始注意有人在寫生(前兩場的場域人多擁擠不太適合作畫吧，雖然在下圖的作品聯展還是能看到這兩天的作品)。除了有些人是隸屬於畫社，(我也問過)有一些是自己一個人想畫就來畫的，他不隸屬於任何團體。因為這樣，我也見識到有許多人選擇畫畫做為其平時或是退休後的興趣(後來在其他景點，也開始注意到有人風景寫生)。這項興趣能激發腦袋開始運轉構圖調色，雙手也勢必得靈活自如運彩筆，重點是必定能殺掉許多退休後閒到發荒時間，然而其產生的成果(畫作)卻足以讓自己與同伴回味無窮，至於能不能開畫展也不重要了。
關於紅球台南展演的場域，台南式粉專有一系列的文章介紹，其中有許多場域的故事連在地人都不知道(像是成大校友也不知道的舊圖書館，後來變成K館(因為敝人是「回家社」，從不在學校K書)，現在稱作未來館的美援故事)，很值得參考。他很用心寫了一系列的紅球台南地點文章，並為這篇彙整一系列文章的貼文下了註解：「有些人以為我…，沒有，我只是…」這句話真的說中了很多追紅球的台南人的心聲。所以我也來依樣造句：「有些人以為我在挑剔這次紅球台南選址的地點，沒有，我只是提出其他面向讓大家多一點理由喜歡台南。」
(紅球台南Day10 寫生聯展，畫板背後建物為台南放送局)
花絮：
- 這次紅球台南有一個集點送徽章的活動，只要集滿四點就可以換取一個紅球徽章，由於反應太熱烈，好像在第四天就已經兌換完了。第五天我到安平古堡時，由於是市民的身分，可以不用購票進入；但我看到入口有工作人員說憑票換徽章，所以我就過去詢問一下，這才得知，因為兌換地點的徽章都被兌換光了。自行猜想主辦方還保留而剩下的徽章就都送到安平古堡來(這處唯一要購票進入才能與紅球互動的展點)，算是給購票的人福利。我當時已集了三點，想到憑集點已經兌換無望，趕快又出去買了一張全票，總算拿到圓形徽章了。後來這個圓形徽章，想到時，便會拿出來跟真正的紅球合拍一番。
- 紅球台南第八天在新化，紅球因為安裝時碰到尖物破掉了，但這並非是紅球計畫在世界展出時發生破掉的第一次。紅球如果發生破掉情事，藝術家會在修復後，留下印記，以這次來說是「RED BALL TAINAN 2024 ♡」。「這個專屬的印記會跟著紅球繼續旅行未來到過的城市」光是這樣想，不就是一件很有趣的事嗎？
- 紅球台南第九天來到竹溪月見橋，我早上提前十幾分鐘到，就是想要紀錄紅球充氣的樣子，但是到達時紅球還是已經充好氣了。因為來到竹溪，就提醒了自己，下午一定要去竹溪書院看嚮往已久的明清文物展，還巧遇傅朝卿教授精彩的導覽。
- 我在竹溪左岸拍夠了對面的紅球，便走過月見橋到紅球所在的右岸。路旁有個值勤員警問我：「拍完了沒？」我有點訝異(聽起來他注意我很久了)，但還是回：「還沒。」便自顧自地走下階梯到水岸步道，往回溯至健康廣場去拍紅花風鈴木了，因為剛才在左岸時看見對岸上游處的紅花風鈴木開得盛大。在健康廣場拍了些照，又折回走向月見橋。沿著街道邊拍風景，但見那個員警還在那，我就猜他一定還問我一次「拍完了沒？」果然他又問了(因為他看我一直在附近走來走去)，於是我就如此如此這般這般回應他，也隨口跟他說「前頭的紅花風鈴木開得很漂亮。」他說「再過一兩天就都要謝了」我當然很好奇為何他這麼有把握？他說因為他每天都在這一帶值勤啊。對話結束，旁人一定以為我們在講密語。都怪紅花風鈴木實在開得太美麗。
- 紅球台南最後一天，大南門城外，我看到紅球計畫藝術家Kurt Perschke身旁有空檔，便過去問他能不能一起拍個合照？我用英文跟他對話，他也爽快答應。當天晚餐時，我就拿這個來考小兒說如果想請對方合照，英文該怎麼說？如果對方答應的話會怎麼回？小兒不加思索地說：問：「May I take a photo with you?」答：「Sure!」小兒的問法很OK(而且比我好)，而且藝術家也真的是如此回答我。我不禁感到訝異，小兒卻說他國小時就會了。現在尋常公立小學的雙語教學已經超越我當年的國中程度(只會支支吾吾)，時代真的改變了啊(可能只是我太遜了)。
(紅球台南最後一天開場，紅球計畫藝術家Kurt Perschke簡短致詞)
本文日期：2024.3.29~4.7 | 台南行腳 | Day1相簿 | Day2相簿 | Day3相簿 | Day4相簿 | Day5相簿 | Day6相簿 | Day7相簿 | Day8相簿 | Day9相簿 | Day10相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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